3月13日上午,河北省石家庄市灵寿县殡仪馆内挽幛轻垂、哀乐低回,马喜林遗体告别仪式在这里举行。石家庄市副市长、公安局长郭运兴等领导和来自省会政法系统、社会各界群众代表余人,怀着悲痛的心情赶到这里,送别马喜林。
这是近些年灵寿县殡仪馆最为隆重、人数最多的一次告别。人们用深深的鞠躬、满眼的泪水向这位为公安事业奉献了生命的战友送行。
在警服口袋里找到住院单
3月2日上午,医院主任医师陈翠英很着急,这个叫马喜林的急诊患者化验单上满是“+”号,还闹着不住院。
“我是干公安的,明天我们就进入‘两会’安保状态,一个萝卜一个坑,我真离不开。”马喜林央求大夫,开点药带回家输液。
“你是要命还是要工作?!”陈翠英大夫开具了诊断证明:“肝功能异常,于-3-2急诊住院。”
但是,医院里开好一周的药,回家了。白天,他对各种信息进行分析研判,制定工作措施,并督导基层所队逐一落实。傍晚,他在妻子的陪伴下到小区门诊输三个小时的液。而后,经常在深夜一两点,还在和基层一线同志电话沟通情况。
3月6日,他到辖区三个治安卡口对执勤民警讲授移动警务终端的使用及异常情况判断等技能。3月7日是周六,马喜林在单位和刑警大队民警研究网上作战工作,还计划对刚发现的一款软件进行培训,“让局里的同志都会用”。这个晚上,输液完了之后,因为二哥的儿子即将结婚,马喜林又开车回了一趟老家,给二哥放下元钱,“我这阵子工作忙,出不了什么力……”
3月8日是星期天,一大早他按时到达单位。见到情报中心的女值班员路燕,还笑着说:“今天是你们的节日,你休息吧,我顶班。”说过这话也就十几分钟,马喜林被同事发现晕倒在岗位上……经抢救无效,诊断为心源性猝死。
去世前一周的每个傍晚,马喜林都在忙完工作后到小区门诊输液,面对妻子李三军怜惜的目光,他说:我当兵时,这命是属于国家的;我当了警察,这命是属于百姓的……
“到死他都会积极向上”
岁不寒,无以知松柏;事不难,无以知君子。
听到马喜林突然辞世的噩耗,太原市武装部张增辉、大同市武装部臧建军、吴桥县民政局张杜涛等十几人,从四面八方赶到灵寿县。他们都是马喜林在部队时的战友。
“我能想象出,他为了不耽误工作,肯定会带病坚持。他就是这么个人,到死他都会积极向上。”张增辉告诉记者。
年12月,马喜林穿上新军装来到军营。新兵连走正步,他白天练完半夜偷着到操场上练,腿经常累肿了,疼得爬不上床。在新兵考核中,马喜林的军事素质是本连最突出的一个。下连后,连队到野外担负施工任务,他仍然是连队最吃苦耐劳的那一个。下连三个月,马喜林就因为表现特别优异,被选送到军教导团,成了预提班长。
年,马喜林考入石家庄陆军学院,是学员班的班长。沧县风化店镇镇长曲宝星至今还记得,马喜林手把手的教他整内务、半夜里言传身教战术动作的情景。
“在团里当宣传干事,军要举行歌咏比赛,他负责带队,把一首队列歌曲唱出三个声部,自己的嗓子唱的说不出声,就站在前面党指挥,得了个第一;在军保卫科当参谋,他做的很多应急预案,至今人被奉为典范;他临危受命到三天两头有‘状况’的某工化营当教导员,不到两年,‘一滩烂泥’愣是被他的满腔热情炼成了钢,至今仍然是先进单位!”大同市武装部臧建军,曾任某旅政治部副主任,跟马喜林是一年兵,说起过往感慨万千。
年10月,马喜林转业任灵寿县公安局。按政策规定,他是“主任科员”的职级,但具体工作就是城关刑警中队的一名普通刑警。对此,马喜林并没有什么怨言,给同事说:“在咱们县里,‘主任科员’也算到头了,我不图官、不图名,就想把领导交给咱的这活做好!”
大家还记得他刚来的那个样子,身体素质好,睡觉前做50个仰卧起坐和50个俯卧撑。他不管晚上几点睡,早晨6点半准时起床,把被子叠成“豆腐块儿”,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
“他比我大一岁,但干工作从来都是无条件执行。在工作上,行动能冲得上去,走访能事无巨细。他把别人聊闲篇儿的时间都用到学习上。出差,别人有时间买点当地的土特产,他肯定到新华书店买一堆书回来。不到一年,就能带着一个小组独立办案了。”时任城关刑警中队中队长的李宗凯说,那些年,马喜林一年吃住在刑警队的天数绝对超过天。他将部队上严谨的工作态度带到公安工作上来,对其经手办理的每一起案件都严格要求。
年12月26日上午,两名20多岁男青年殴打出租司机后,抢走元现金和一部手机。就在马喜林着手调查此案时,出租车司机被抢案接二连三在县城发生。经过多次摸排和调查取证,马喜林很快锁定南寨村折某、常某、罗某等人有重大作案嫌疑。为尽快破案,那年2月6号除夕那天,马喜林坚持在犯罪嫌疑人的住宅及经常出没的地点蹲点布控,终于在2月11日下午将折某、常某抓获,破案8起,涉案金额达3万余元。
年,他在侦办“陈小红故意伤害案”过程中,由于证据固定的及时到位,询问笔录组织的详实确凿,嫌疑人几次翻供都以失败告终。那个案卷在全市考评时得到92分的高分。
年2月,中队布置民警对涉嫌故意伤害的张某上网追逃,马喜林在分析有关信息后,很快确定了藏匿位置。张某归案后,急忙说跟城关中队马喜林是亲戚,当中队长进一步确认时,马喜林点了点头,说:“我要是提前说,怕你不好工作。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年12月1日凌晨,四名嫌疑人持钢珠手枪闯入灵寿县一水貂养殖场,在捆绑烟某夫妇后,抢走元现金、两部手机和只水貂,案值近00元,根据调查结果,马喜林做出判断:受害人夫妇是忠厚老实的退休职工,无经济纠纷,排除报复作案的可能;歹徒深夜蒙面翻墙进院,应为周围村庄的熟人作案,且对养貂行业非常了解或者从事过水貂养殖。很快,案件就取得突破性进展。在抓捕过程中,马喜林第一个翻越3米多高的大铁门进院,一举将张甲、张乙、付某、辛某等四名涉案犯罪嫌疑人全部抓获归案,缴获铁制钢珠手枪一支、汽车一辆、长管砍刀两把、匕首一把。
年,开展网上执法办案以来,马喜林因为法律素养高、办案严谨,兼任了中队法制员。全队每年平均受理案件高达多起。马喜林不辱使命,严格把关,有60%的案卷被评为“精品卷”。
年12月,因为在情报研判上有一套的马喜林被任命为情报中心主任。灵寿县公安局局长马爱军对记者说,组织交给的事儿,马喜林肯定完成好。灵寿是国家级贫困县,基础条件差,警力也不足,马喜林所在的情报中心,就他和两名辅助人员。就这样,他通过情报研判,帮助刑警破获了多起大案要案。他独立编写的《利用逃犯家属信息抓获命案逃犯》,在全省公安机关“微课程”比赛中,荣获三等奖,全局的情报工作荣获全市“情报大比武”第五名。
“精力旺盛”是大家对马喜林一致的评价。但“旺盛”的背后,是常年的睡眠不足。部队转业时身体“倍儿棒”的他,当警察没几年,身体素质就明显的滑坡了。
做一个有心灵热度的人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
马喜林,年9月出生。12岁时父亲病故,因为家境贫寒,刚上初中的他,不得不辍学回村劳动。年他参军,在部队这座大熔炉里,在党组织和部队领导的培养、关怀、帮助下,由一个懵懂无知的农村青年,一步步成长为一名营职干部。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他在军校学习的时候。第六感觉告诉我,这个人靠得住!”妻子李三军对记者说,当时她在乡中学当老师。
年李三军怀孕,因为胎儿压迫神经,腿浮肿迈不动步。临产前两个月,李三军为了不耽误授课,靠拄拐才能站在讲台上。校长给部队打了三次电话催促,马喜林才在年4月14日回到灵寿。两天后,李三军做了剖腹产手术。
“孩子出生后,他白天忙着给我做饭,给儿子洗尿布,晚上半宿半宿抱着我的腿推按摩。”李三军说,马喜林是个好丈夫。“手术后第8天,部队来电话,一名战士私自离队了。我紧急出院,抱着孩子跟着他在灵寿到大同的大客车上咣当了22个小时,才到部队……”
马喜林转业回到灵寿后,夫妻终于结束了分居的生活,团圆了。但他干刑警,十天半月不进家是常事。“他再忙,家里人的生日也都记得,就算是回不来,也要打个电话问候一声。”在李三军心里,丈夫是那个最温暖的人。“结婚20年了,我俩没有红过一次脸。”
不只对家人温暖,马喜林对百姓也都像对亲人一样善待。
对他而言,这并非技巧,而是绿叶对根的情意。在那个装满他艰辛童年的小山村,他的背是妹妹最舒服的摇篮,邻居婶子给块红薯他都让娘熬到粥里一家人喝。后来他走出大山,看过煤油灯,也看过霓虹灯,但血脉中的淳朴基因从未变异,不笑不说话,从来不起高音。
年,马喜林接警处理一起打砸网吧案。调查期间,马喜林确认当事人精神有问题。通过内网查询,确定了当事人是河北正定县人。但因此人多次惹事,家人已经不想管。马喜林便亲自开车将其家人接到中队,然后又给了50元钱回家的车费。当事人亲属十分感动,给马喜林跪下表达谢意。
年2月4日晚22时许,村民王俊德家发生火灾。面对因火灾致贫的王俊德,马喜林一边给他找闲房安居,一边开展调查工作。由于情况十分复杂,个案一直悬而未破。王俊德经常到刑警队问问情况,因为马喜林解释到位常常皱着眉头而来,面露笑容而回。马喜林调到县局以后,王俊德还是时不时的来找他:“我知道案子破不了,但就想看看马喜林,跟他唠叨几句……
“他说今年要拍张全家福……”
“喜林,你太累了,这下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马喜林的妻子李三军在追悼会上悲痛欲绝,几欲晕倒。她对记者说,在他们相伴的时间里,工作一直被马喜林放在第一位,家庭只能屈居其后。他们刚结婚时,马喜林还在部队工作,两地分居长达十余年,家里家外全靠李三军一个人支撑。年转业回到家乡之后,本以为马喜林能够多点时间顾家,没想到他脱下军装穿上警服,似乎比以前更忙了。
“经常连续几天见不着人,回家之后接个电话说走就走,我经常说他把家当成了旅馆……”回忆起往事,妻子李三军“抱怨”道。前些年,由于生活压力实在太重,李三军放弃了原本稳定、熟悉的工作环境,调到离家近的一个单位。面对别人的不理解,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老马太忙,指不上他。”这些年来,妻子的牺牲和付出,马喜林都看在眼里。每次回到家他都主动承担家务,还经常跟妻子承诺,等退休了之后就把时间全部奉献给家庭,带着她到各地旅游。没想到他的这一愿望竟变成了无法实现的诺言。在追悼会上,李三军一遍遍地呼喊着他的名字。在和马喜林告别时,她那一句“嫁给你,我一辈子都不后悔”,让闻者为之动容。
记者来到马喜林生前工作过的地方,办公桌整洁有序,床铺上的被子还保持着部队的“豆腐块”。
马喜林家里陈设简单,至今用的还是老式21英寸的电视。“今年7月18日是我们结婚20周年纪念日,他承诺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到照相馆拍一个全家福,挂在家里……可是他食言了!”李三军摸着爱人的照片泪如雨下。
76岁的母亲张昕妮说起儿子更是老泪纵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难以开解。
3月13日,当地警方举行了马喜林遗体告别仪式,“英年早逝,青山悲泪别战友;浩气长存,誓言无声颂忠魂。”……一副副挽联从殡仪馆门口摆到了遗体告别厅门口。
那一天,马喜林的38位战友从山西、北京、河南等地赶来;因为办案子结识的多位百姓赶来了;省公安厅、市公安局多位战友赶来了;县公安局近位同事赶来了……
网友“沧海一小粟”留言:是你,用铁面无私的执法精神,让大家感受到社会的正义与公平,是你,用侠风柔肠般的温暖,帮助那些有困难的的群众与水火之中,年近五十,却不改军人作风,执勤办案总是冲锋在前。清贫乐道,却豁达淡然,在两会安保执勤岗上,谱写了一曲敬业奉献的赞歌!(作者:张建林谌璐贾毅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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