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工那些消失的地方和符号

西工是伴我从幼儿走向社会的人生实践学堂。从幼儿园算起到现在,随着岁月的斗转星移己经快六十年了,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伤感情怀。童年的天真和烂漫;学生时代的纯情与理想;迈向社会走的人生旅途第一步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洛阳刚解放时的西工除了吴佩孚的兵营外,屈指可数的几幢象样建筑仅剩那廖廖不多的农家村落。从北向南、从西向东有袅袅炊烟的地方仅分布在金谷园、东涧沟、五女冢、西小屯、瞿家屯、东西下池、西工和新生等几个城中村处,勉强支撑着九朝(现为十三朝)古都洛阳那“中心地位”有名无实的“金”字招牌。

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期市政府从老城民主街迁到现东周王城广场后,洛阳才有了市区和乡、村分界的标志。再以后就有了火车站、汽车站、百货楼、邮电局、银行、国际旅社、上海剧院、洛阳酒家和西工电影院相继落户这块贫瘠的黄土地上,后来又修建了连接涧西和老城的中州路从西工的市区东西穿过、辅之通向火车站的金谷园路贯通,这时的洛阳才初步具备城市轮廓雏形。以后又相继开通了1路、2路、5路和城郊3路、4路、6路公共汽车,洛阳从此才有了简单的城市标识符号。

市直幼儿园内的两个碉堡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期为数不多涵概洛阳及西工解放战争痕迹的标志物。不知何故,以后幼儿园修建围墙时,东围墙正中是大门,两个碉堡正好成为围墙的东南、东北两个拐角。按战争年代的思维方式、两个碉堡守护着大门,幼儿园可以称得上“固若金汤”。至于查实碉堡修建于吴佩孚时代还是解放战争时期国民党洛阳守军邱行湘的青年军已无必要,但它的存在倒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上个世纪初我和不少同伴是在那里度过了愉快的童年生涯。

从市政府办公大楼到西工体育场之间一公里的体育场路在当时也非常有名:它主要功能一是起着连接洛阳市区通向能容纳数万人集会大型广场的纽带作用;二是洛阳市为数不多临时汽车维修后的功能检测“实验场”。试刹车、校正轮胎平衡的车辆把这条沥清路面磨出一道道明晃晃的刹车痕迹情景至今“历历在目,挥之不去”;三是西工城区搞生产建设的沙石车辆均从现七一路南侧沿着西工体育场东一条四、五米宽的沙石灰土混合铺制而成道路才能到洛河滩老吴桥一带拉取沙石。当时汽车十分稀少,主要运输工具还是靠骡马大车及驴拉人驾驭的架子车。幸亏当时基建项目不多,这些交通运输工具在当时起的作用还是挺大的;四是体育场路以东到定鼎路以西中间全是三个大队的菜地,当时只有便于操作农活而专门留下的浇地垅埂及不宽的田间小路仅可通行架子车。现在的环卫路以西是东下池的地界、以东到玻璃厂家属院东围墙是西工大队领地、再往东到定鼎路洛阳桥北那块菜地是新生大队的属地,至于种什么菜三个村可根据自己的年度规划各行其事,互不影响。

七一路、玻璃厂路中间有一条相通的河流“中州渠”从两条路中垂直穿过。它修建于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主要功能是汛期防洪和平时下游灌溉,源头为洛河和涧河交汇处(今上阳宫处)。中州渠上座落两个几乎一模一样不足三米左右宽仅供行人走的简易木桥(文革前中州渠有大半年处于干涸阶段)。过了“七一路”的木桥正东方向除支建街(支援洛阳建设街名的简称)、本地人亦称“大仙庙”有户数不多的居民外,一直到洛河大堤北侧全都是菜地根本就没有住户。一到天黑以后渠北的居民没事绝不到渠南那没有人烟的地方去玩耍闲逛,因为文革前那里治安状况不能让人放心也是一个重要因素。也就是我们现在常说的农历过完十月一后,标志着全年农田里的农活也全部做完,吃完晚饭就应该休息、睡觉,没事就不要出去串门闲转,因为晚上外面“不安全”…。在我的记忆中,两个小桥以南除了菜地基本上没有什么象样的房舍及建筑。七一路小木桥西南二百米处有两排红砖红瓦平房是部队的一个公安门诊部,据大人们讲那里的肛肠技术在当时西工这一带颇有名气,这也有可能就医院的前身。在医诊所的东南不远处也有几间房子便是当时大名鼎鼎的洛阳市公安局刑事科学研究所,简称“刑科所”。而玻璃厂路的小木桥正南偏东(现九都路的位置)也有一个小院为自来水公司的西工水厂(水务集团涧东供水处),至今还焕发着昔日优质水源的供水活力。

只所以提到这块菜地,其中不乏有许多孩童时期让人难以忘怀的故事。当时,在西工区域居住的男孩子一到夏天的晚上便会结伴从七一路、玻璃厂南路的小木桥经过这片菜田去洛河滩“老吴桥”附近游泳嬉戏。白天站在洛河北岸大堤向南望去:洛水宛如一条飘着的丝带湍湍向东流去。河水清澈见底、鱼虾自由自在的在水中游弋,充分享受着大自然带给它们的乐趣,景象实在美极了;可一到晚上胆子再大的青、壮年男子也不敢独自到这里“溜达”,因为这个地方还是当时洛阳市的“固定刑场”。凡是被司法部门判定有罪的死刑犯人基本上都在那里被执行枪决。即使白天一人走在洛河滩那松软的沙海中只要一想到犯人被执行枪决时的“恐怖”场景也会“不寒而栗”,脚下不一定哪块沙丘就是犯人当时的‘临时天堂’。晚上那里除了能听到河水潺潺流动的声音,四周安静极了。

小孩都是群胆,只要说晚上有大孩子带领去洛河滩游泳都有一种盲目的兴奋激情。因为一是可以向同伴相互证明自己不是“胆小鬼”;二来经过这片莱田还可以“顺手牵羊”,趁菜农回家吃饭或睡觉的档口摘点黄瓜、西红柿之类的应季时蔬在游泳时“享用”。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比今天花个百十块钱买成筐的黄瓜和西红柿敞开豪吃心情有着“天壤之别”的感觉。这可不意味着每每重复这个“乐此不疲”行为时没有风险。当农历月初或月末时节,夜晚漆黑一片。在伸手不见五指时间段里一些眼神不好、毛手毛脚的孩子掉到菜园粪坑的情况屡屡发生。还好,来洛河滩目的就是游泳,发生了这种状况便可以把洗澡和游泳编入一个程序一次性解决问题。至今想起当时的情景仍忍俊不止。

再来说一下中州中路西工电影院(后来的笑天影城)对面的大沟。“老西工”的人都称其为“沟底下”,寓意褒贬各半。沟南北宽一百余米,东西长不足一公里。象今天的建业凯旋广场(原九层楼遗址)、鸿城商厦、工贸公司、旋宫大厦都是在原沟回填后建起的高层建筑。为了搞清楚在西工这个地方为什么有这样一条沟实在耗费了不少精力,上网也查不到有价值的信息。数天前分别找到几位当地的老住户、老同学和略知“沟底下”来历的长者聊后得知:这条沟大有来头,它原来就是当时非常有名的“洛(阳)~潼(关)大道”。上世纪四十、五十年代时、“和平桥”向西到九层楼下“分外香”商店原址的沟中住着五户人家,解放前称之“五门屯”,杨家是“五门屯”的一个大家族。其代表人物人们只有些模糊印象,如杨老四、杨老九等;另外还有王、袁、焦和石共五家,当时情景已随着时间的逝去慢慢淡化在人们记忆的空间里。最初虽然只有五户人家在沟中居住,但后来逃荒、要饭和做小生意外来户逐渐在这里临时落了脚,便有了“五门屯”第二代或第三代新住户了。

解放前洛阳仅有洛阳东站一个火车站,时逢战乱时期,铁路经常有被日寇飞机轰炸的情况。遇到铁路被炸毁,当时的民国政府名人显耀、达官贵人、生意商贾和市井贫民需要到西安去的都必须在此下车改走陆路。据上岁数长者介绍:现中州渠从凯旋东路前门烤鸭店~南关段前身就为洛潼公路原址,上世纪五十年代修中州渠就把此段利用做为渠道;市三中南侧和原市工会家属院南侧大沟基本废弃;从和平桥向西到新华书店这段东西一公里长大沟因为比中州路地势低很多而且还有人居住,有街名(交通街),周边居民习惯称之为“沟底下”;至于百货楼再向西行之所以见不到沟应与上世纪五十年代修筑中州路和路两侧的建筑物有关。

汽车、骡马车、人力车和行人都由南关开始从马市街向西行,走盐店口、五贤街、五门屯后穿越涧河便可直达潼关和西安。随着洛阳解放后掀起的社会主义建设大潮,西工空旷土地上建起一座座具有时代感的漂亮建筑相继峻工并交付使用,沟的长度也逐步萎缩。另外,当时的深沟也失去了往日的“交通”功能。解放前、后这条沟基本上成了山东人和豫东人向西逃荒的临时栖息处,随意搭个简易房或顺着沟壁斜坡挖孔窑洞倒也能暂时解决居无定所的燃眉所急。由于当时的户籍、房产、土地等管理手段也不象今天这样严谨,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以后事实上的居民住所,再以后就有了自己的专属街道名称和门牌号。如“沟上”为南新街、“沟底下”为交通街。现在的城市规划建筑设计院家属楼西南侧和市妇幼保键院住院部的北侧(现市建设银行后)有一座南北走向青砖拱桥,桥的名字为“和平桥”。为桥题字的不是吴佩孚、邱行湘或洛阳解放后的人民政府,而是民国期间大名鼎鼎的河南督军冯玉祥将军。据传说这桥也是“洛潼大道”上重要一个交通设施。据说“和平桥”的修建主要是为了方便汽车和军队辎重及达官贵人车辆的通行,向南行至今天的实验小学东墙、穿越八一路向西过土岗到七里河涧河这段全是炉渣与土混合的道路。到这里这条路与“沟底下”通过来的洛潼公路又汇合在了一起,过了涧河就是潼关和西安方向;和平桥下为骡马大车、人力车和行人行走的道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我们在市三中上高中的时候经常穿行往返该桥,但那时的桥上、下已经不具备通车功能。我们走在“和平桥”上,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到桥西侧九层楼原址上的那四个龟驮石碑憨态可掬的景观总会有一种难舍的情怀。因为我们那时的岁数小、又缺乏应有的文物常识,至今也没有搞清楚那些石碑是出自于哪个朝代和以后又到哪个地方去安了“家”。就在这“和平桥”下的“和平小学”也为当时交通街、南新街子弟就学提供了不少方便。象今天70岁以上的“沟底下”原住民大都在那里“深造过”…。以后随着玻璃厂路的向南延伸,政府在“和平桥”址东一百米处又修建了一座南北方向的桥梁,路东现在为市石油公司加油站所在地,现在即使走到桥上已是“走桥不见桥”。桥东、西两侧已被后修的商店、楼宇和其它建筑物遮避。

“沟底下”还有一个“时代符号”顺便提一下:“西工旅社”。老西工旅社地址位于新华书店东侧沟的边缘,正门面北朝向中州路。客房数十间,行管加上服务人员近二十余名员工,原隶属市饮食服务公司。上世纪七十年代未期,西工及“沟底下”开始了脱胎换骨的改造和建设。大沟自西向东拟建当时洛阳第一高度的旋转观景、餐饮和娱乐设施一一“旋宫大厦”和“工贸中心”、“鸿城商厦”等。当时市第一商业局在回填的沟上盖了一排临时简易营业门面房,如:新新商店、五交商店和纺织品商店主要用于安排商业系统的待业青年。“西工旅社”因是市二商局下属饮食服务公司的企业,最后整体并入后建成的旋宫大厦,该旅社名称也随之撤销。过了一段时间,在沟上南面的南新街又出现了一个“西工旅社”(原九层楼后),这个“西工旅社”前身为“新生旅社”隶属西工大队。而旅社又因座落在该大队部的南新街,最后也被冠名“西工旅社”,后又更名为“天桥宾馆”。

年3月16日夜,洛阳王城公园发生了一场轰动全国的惊天大案:两只东北虎被人投毒致死的奇特惨案;紧接着外贸道北仓库又有张貂皮被盗,这貂皮堪称“裘中之王”,在当时均属于贵重商品。两者作案手法、作案工具和现场遗留赃物判断为同一案犯所为,于是并案调查,最终案件被圆满侦破。作案人为栾川农民韩某,身高1.80米左右,力大无比。不然他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老虎拖到虎舍数十米开外的涧河旁进行肢解和剥皮。不知何故,当时对他量刑是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力终身。据说杀老虎虽然性质比较恶劣但量刑不适用死刑。但韩某在以后的服刑改造期间又因犯事,最终还是没有逃脱被枪毙的归宿。

写这篇文章时,孩童时代一些美好的记忆总能让人不知不觉地又回到了那段特殊的年代。结伴在人委院和市委院的灯光蓝球场、家属院和武警支队(当时番号为公安部队)、纱厂及玻璃厂看免费露天电影,那种爽快感觉只有从那个时代过来的人们才会有的那种特殊情结。像《小兵张嘎》、《地道战》、《地雷战》、《平原游击队》、《打击侵略者》、《英雄儿女》、《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和《王子复仇记》等电影也不知看过了多少遍,伙伴们对电影中的对白和台词早己背得滚瓜烂熟,在课间和课外活动时模仿电影片断时一个个都惟妙惟肖,好不快乐。上学挖防空洞、到学校校办工厂参加义务劳动(生产战备砖)、从洛河滩用书包向学校的沙坑背沙等等,只要是学校安排的任务,我们就会想办法去克服困难、完成任务的。

另外,我们的课外活动也很充实。同学们人不少都有过这样的经历一一“挂坡”。有的是家里父母收入拮据,本人需要在课外的时候搞点创收以弥补家用。但我们院里的孩子大多数还是愿意在一起“凑热闹”,玩的就是任性。一到下午下课后,我们就三三两两的离开学校到定鼎路与凯旋东路交叉口处觅活。因为这个地方地势较低、通向北、西、南方向的车辆都面临爬坡的艰辛。农村向市区各菜站送菜的人力车要不借助外力帮忙将车子独自拉到坡上的部队门前几乎是不可能的。我们这时会根据车辆的载重程度和拉货人协商挂坡抵达目的地的费用。一但形成“君子协议”,双方各司其责,任务完成结算款后伙伴们再均等分配。

我们这些“挂坡”队伍中家庭背景各不相同。有城市贫民子弟、有一般工人家庭的孩子、还有父母为市直委局主要领导干部的子女、另有当时赫赫有名市一级领导的公子。其中一个“挂坡”同伴的二老的工资加起来超过三百元,家中还雇有保姆,那种收入水平在当时洛阳也属于凤毛麟角,家里不差钱(当时六、七口之家月收入有个五、六十块钱也能过得去)。挂坡这事后来不知怎样传到其在市五七干校学习的父母那里,其父哭笑不得。见同事就说:你看这孩子不知咋想的,我和他妈虽然在五七干校学习、但工资还是每月照发,还用这臭小子来挂坡养活我们,真是岂有此理。

最后我们再来说说文革前穿越西工的两条纵横大通道:中州路为洛阳市区东西仅有的一条像样的交通要道;定鼎路为南北惟一能通向洛河南岸的运输命脉,所以说定鼎路十字路口是当时洛阳城区最忙碌的交通枢纽。凡是洛阳城区内、外物质运输,包括铁路的整车、集装箱和零担货物从洛阳东货场下站后都要在这里重新整合后再运往市内的有关部门;而洛阳桥又是全市仅此一座连接洛阳南、北市区道路的桥梁。桥面不宽,仅可勉强容下当时的解放牌和南京嘎斯牌货车错车通行。如再有大一点的客、货车进出城只能把时间放在晚上十点钟以后才能通行。当时的道路路面估计不超过十米,一到白天道路忙时堵车的道路简直无插足之地。3路、4路和6路城郊公交车、进出城区的长途客车、大货车、畜力车、人力车、自行车、做生意的小商小贩和行人混杂在一起时的“过桥长龙”场面十分壮观,行驶速度用“蠕动”和“爬行”来描绘毫不为过。

年9月份周恩来总理陪同加拿大总理特鲁多到洛阳龙门参观行至今天定鼎路与九都路交汇处看到的是:除了迎送宾客车队外见不到其它任何车辆。顺便问了一下陪团访问的洛阳市相关领导,才知因外事接待对洛阳仅有的中州路、定鼎路两条东西、南北的道路进行了戒严,车辆一律不予放行。总理看到当时洛阳桥北定鼎路西(现省安装公司南侧菜田)有一条不宽的菜农向市内各菜站送菜的土路时,便对当时的市领导说:“这条路稍进行加宽改造便可以缓解城市东西交通运力不足的燃眉之急”。总理离开洛阳后,市里马上落实总理指示,力争多快好省地打通一条东西通道。当时因市里财政因素资金无法一步到位,市里便发动共青团和青年人用义务劳动的方式将路修到西下池附近的中州渠西与涧西向东延伸过来的九都路贯通。故此,这段路便有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共青路”;建在中州渠上的桥梁被命名为“共青桥”;附近的一所小学称之为“共青路小学”(小学三次移址,现为芳林路小学)。数年后城市统一规范道路名称,这条称呼多年的道路名称便纳入九都中路的范畴,“共青路”“共青桥”“共青路小学名称不复存在。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南昌路和西苑桥建成后定鼎路和洛阳桥的运输压力才得到基本缓解。

西工那些时代元素的符号随着城市开发力度的加大离我们渐行渐远,最后肯定会一个个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像“沟底下”、“大仙庙”、“西工菜地”、“洛潼公路”、“共青路、桥、小学”等这样的名称对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们也变成了一个让人割舍不断的记忆符号,虽然让人无奈但又给后人带去了无限的遐想空间。历史的车轮就是在这平凡而有节奏的的声音中离我们逐渐远去…...

感谢杨光配图、陈留堂、白长庆友情帮助

包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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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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